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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3 章 小麦田里泰峰做重要指示,汽车之中伟兵吐露心声
吕连群看似是好心题提醒,我却从中读出了。不同的意味。吕连群明显的有挑拨离间的嫌疑所在。迟到是我的问题,这个时候当众在点出来,拉高一个,贬低一个,就有些不地道了,当然,更多的是为了拍泰峰书记的马屁。
此次县委,县政府联合调度农田水利建设,考察冬小麦的田间管理。这是了解吨粮田建设进度,保障全年大丰收的关键所在。好让吨粮田建设做到心中有数。
汽车沿着县城就朝着预定的点位开了过去,此次调研,重点是三个点位,第一站是到二官屯乡的冬小麦田里查看冬小麦的长势。这次是吸取了上次撞车的教训,专门安排了一辆警用车辆在前面带队。汽车缓缓驶出县城,朝着预定点位行进。或许警车闪烁的警灯刺破薄雾,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引得路边挑着菜筐的老农驻足张望。汽车驶出县城不远,坐在前排的李泰峰便神色严肃地吩咐道:“马上通知前面的车,把警灯关掉。”
坐在一旁的县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沈鹏迅速拿起对讲机,向着前车传达指令。很快,前方车辆的警灯便熄灭了,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吕连群见状,赶忙侧身上前说道:“书记,是啊!这虽然是大白天,但警灯开着有些晃眼睛。”那谄媚的姿态,让我不禁在心底暗自摇头,这样的同志,有机会就拍马屁,怎么能当组织部长。
吕连群和刘超英还不相同,刘超英是为人圆滑,但做人的底线起码还是在的,这个吕连群,倒是似乎只要可以拍马屁,什么事都可以办,什么话都可以说。
李泰峰面色平和,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没有说到点子上啊,晃眼睛是一方面嘛。咱们的群众看到警车开道,又要在背后议论了。同志们,一定要注意这些最基本的群众纪律。”他的话语虽简单,却无时无刻不在对群众工作的深刻理解与重视。
吕连群倒是毫无尴尬之色,依然是面不改色语气平缓的微笑道:“咱们泰峰书记,心里时时刻刻装着群众啊,这一点,啊,没多少人,能够做到,同志们昨天不知道啊,咱们泰峰书记昨天,为了安排农田水利考察和吨粮田建设工作,在办公室干到了十一点,晚饭就喝了一碗鸡蛋茶。正可谓什么啊,应该说是,三更灯火谋发展,半碗清汤慰苦辛。愿将此意化甘霖,润得东洪万户春。”
当吕连群出口成诗的时候,我都有些震惊了,我看了看旁边的曹伟兵,像是看傻子一样,曹伟兵倒是张着嘴,满脸羡慕,是啊,这马屁拍的,一般人想去接都接不住啊。
泰峰书记只是面带微笑,没有往下接,我心里暗道:“看来这马屁书记也接不住啊。”
中巴车里的氛围倒是一时有了些尴尬。
汽车沿着老式公路平稳行驶,路旁的白杨树整齐排列,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一段颠簸过后,车子拐进一条土路。这条土路明显经过平整,路基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车辙印,虽不及公路宽敞平坦,却也能看出是是为了迎接检查,临时平整出来的农村生产路。多数都生活在这个县城里,那些动作是为了迎接领导做出的准备,领导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不远处,一片清理过的平地映入眼帘,平地两侧整齐地竖着展板,二官屯乡的乡村两级干部,浩浩荡荡的正在展板旁边等待着。我看到二官屯乡党委书记田向南的裤脚沾着泥土,脸上带着期待与紧张的神情。李泰峰率先下车,踩着湿润的泥土,步伐稳健地走向众人,面带微笑,热情地与大家一一握手,声音洪亮地说道:“同志们,大家辛苦了!啊,辛苦啊。小麦第一眼看起来长势不错嘛,啊,很好,今天,我带朝阳县长来啊,看望大家。”他的笑容如暖阳,瞬间驱散了现场的紧张氛围。
抬眼望去,蓝天白云之下,地上一望无际的冬小麦却如同一幅生机勃勃的绿色画卷,向着远方肆意铺展。此时的冬小麦已长至膝盖位置,一株株麦苗精神抖擞,宛如列队整齐的士兵,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
凑近细看,麦苗的叶片呈深绿色,那浓郁的色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叶脉清晰可见,如同精巧的脉络,为叶片输送着养分。叶片边缘微微卷起,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波浪形状,别具一番美感。叶片表面还附着一层薄薄的蜡质,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这层蜡质不仅能有效减少水分蒸发,春风吹过,麦浪滚滚,如波涛一般汹涌澎湃,看的人是心情舒畅。
茎秆笔直地挺立着,坚韧而富有弹性,每一根都像是忠诚的卫士,坚定地支撑着上方的麦穗。麦穗此时已经抽出,呈现出一种独特的优雅姿态。它们紧密地排列在茎秆顶端,每个麦穗上的小穗整齐有序。小穗中的小花大多已完成授粉,开始孕育着饱满的麦粒。此时的麦粒虽还未完全成型,但已经能看出它们在努力生长的模样,从最初的小巧玲珑,逐渐变得圆润饱满,这是生命的奇迹。这一刻,我对孕育我们的土地,又多了一份认识。
又是一阵春风呼啸而过,大片的麦田顿时化作绿色的海洋,麦浪滚滚,此起彼伏。那涌动的麦浪,带着生命的活力与希望,一波接一波地向前推进,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大地的生机与丰收的渴望。麦浪中还不时传来沙沙的声响,这是小麦叶片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在田野间回荡,让人沉醉其中。
李泰峰专注地听着农业局局长冯国斌和二官屯乡党委书记田向南的工作汇报,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目光如炬,扫视着整片麦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不时还要插上几句话。听完展板的汇报后,他带队走进麦田,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专业的严谨。他伸手轻轻触摸麦穗,感受着麦穗的质地与生长状态,又缓缓蹲下身,仔细查看麦穗的长势。接着,他伸出两根手指,用力插入小麦根部的泥土,全神贯注地感受地面的湿度和温度,仿佛也是个老农业专家一般,要通过指尖与这片土地对话。
李泰峰缓缓站起神来,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泥土,神情严肃地说道:“现在正是冬小麦生长的关键阶段,大部分已进入抽穗期和灌浆期。这个时候,水肥一定要跟上,有条件的话可以再追加一点尿素。”
冯国斌听闻,随即掰断一根麦穗放在手掌中,摊开手,几位常委也就围了上去,冯国斌认真地介绍道:“书记,您看这麦穗长度足有12厘米左右,两侧的小穗排列紧密,每个小穗中有3到5朵小花。现阶段,这些小花基本都已完成授粉,开始进入籽粒形成和灌浆阶段,麦粒也逐渐变得充实。”
李泰峰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赞许:“没错,麦粒会从最初柔软透明的状态,慢慢变得饱满,颜色也会从浅绿色转为黄绿色啊。”他的话语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农,向众人传授着农作物生长的奥秘。
曹伟兵探头道:“是啊,等到了黄绿色的时候,抓一把麦穗,放在炭火上面烤上一烤,过个几分钟,用手一撮,这麦粒就下来了,趁热放在嘴里一把,那味道,简直可以啊。”
李泰峰瞥看了一眼曹伟兵,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嫌弃。
冯国斌紧接着说道:“书记不愧是农业方面的专家型领导!我们有历史数据啊,经测算,这几天小麦千粒重每天能增加1.2克左右,这是决定小麦产量的关键时期啊。”言语间满是对书记的敬佩。
李泰峰突然将目光转向我,眼神中带着询问与期待:“朝阳啊,你担任过乡长,咱们东洪县是农业大县,你说说这个阶段小麦最怕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我瞬间集中精神,大脑飞速运转。
我立刻回答:“书记,这个阶段天气回暖,病虫害容易发生,像白粉病、蚜虫等都比较常见。”我凭借着以往的工作经验,迅速给出了答案。
李泰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你确实还是了解农业的啊。不像个别同志,脑子里不能只满足于吃这种低端的追求嘛。这个阶段确实是病虫害的高发期,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国斌同志,你们农业局要和气象、水利部门对接啊。现在这个季节,小麦最怕干热风。一旦出现高温低湿、风速加大的干热天气,会使麦田耗水量剧增,导致小麦水分平衡失调啊。”
说着,李泰峰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拔起一根小麦,指着小麦靠着麦穗的一片叶子,目光扫视着众人,问道:“你们说说,这片叶子叫什么名字啊?”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好奇与疑惑,远处传来几声喜鹊的啼叫,更像是等待着嘲笑众人一般。
见无人回答,李泰峰笑着将目光转向冯国斌:“国斌同志,你是农业局局长,农业领域的专家,你来谈谈。”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鼓励。
冯国斌满脸尴尬,挠了挠头:“这可难倒我了,不就是叶子吗?”他的回答引得众人一阵轻笑。
李泰峰继续微笑着看向我和刘超英:“你和超英同志,一个是县长,一个是常务副县长,也说说看?”我们二人同样摇了摇头,未能给出答案。
李泰峰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还是要加强学习啊!上次农业技术培训,市农业局农技师专门讲过,这最后一片叶子叫旗叶,我还专门做了笔记。旗叶对麦穗的生长发育起着关键的光合作用,往下数的倒二叶和倒三叶,则是防止植株倒伏的重要叶片。我们搞调研,不能走马观花,既要查看小麦长势,也要学习专业知识。自己都不懂,怎么指导农民种地?”
话音刚落,吕连群迅速上前,接过李泰峰手中的小麦,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李泰峰拍了拍手,从兜里掏出蓝色条纹手绢擦了擦手,缓缓走到田埂上,望着眼前滚滚麦浪,神情庄重地说道:“向南同志,我看你们植株间距把握得不够精准。合理密植是提高农田利用率的关键,虽说不必用尺子精确丈量,但你们这片麦田,麦苗稀稀拉拉、断垄缺苗的现象还是有的,这就体现出田间管理水平的差距了。”他的话语虽严厉,却饱含着对农田建设的期望与对工作的负责。此时,一阵风掠过,几片树叶从树梢飘落,在田埂上打着旋儿。
田向南赶忙低头,神情紧张地回应:“书记,我们马上整改。”
“现在整改有什么用?都已经种成这样了!下次播种时,一定要控制好小麦株距。”李泰峰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李泰峰又往前走了几步,目光被两根水泥柱子立起的水泥板子吸引。上面镌刻着“东洪县标准标准吨粮田”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围杂草丛生,几株狗尾巴草在风中摇曳。他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同志们!其他县都在搞工业园,我们也可以搞农业园。工业园讲究‘三通一平’甚至‘四通一平’,我们的标准农田,不仅要种植统一标准的农作物,也要打造标准化的基础设施。通水通路是最基本的。”
吕连群作为农委主任,听完之后眼中闪烁着光芒很是兴奋,称赞道:“书记,您提出的‘两通’概念非常好!省里一直在提标准农田建设,但具体标准不明确,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干。各县情况不同,您提出的‘两通’,我们农委可以深入总结,提炼一套规范化标准用于乡镇考核。只要农田通了硬化路、通了灌溉水,就能作为考核和奖励的依据。”
吕连群一边说,众人一旁认真的倾听,不时还频频点头,是啊,这个时候认可吕连群,就是认可书记。现场气氛热烈起来。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给这幅农田画卷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李泰峰满意地笑道:“连群同志这个提议很好啊!不过,建好标准农田,仅通路通水还不够,还要统一种植标准,比如小麦每亩的株行距误差不能超过两厘米。要充分挖掘农业产量的潜力,一切围绕丰收大做文章啊。是咱们市委市政府看一看,亩产1500公斤是可以普遍实现的,让东洪县永远成为东原农业生产上的一面旗帜啊。”
曹伟兵却皱着眉头,提出疑问:“书记,县里很多村子连硬化路都没修,现在往农田里修,会不会被人笑话?”他的担忧也代表了部分人的想法。此时,一只田鼠“嗖”地钻进田埂边的洞穴,惊起一阵尘土。
李泰峰耐心地解释道:“伟兵同志,要有前瞻性。现在农业机械普及率不高,收麦靠人工、脱粒靠牲口,但我敢保证,五年、十年后,收割机一定会普及,说不定玉米都能用机器收割。没有硬化路,机械怎么作业?必须提前谋划。”
吕连群将笔放进口袋,合上笔记本,一脸郑重地表态道:“书记,作为农委主任,我一定落实好您的指示,特别是‘两通’工作,争取尽快做出成效。”
此时,电视台记者已架好摄像机,准备记录下这重要的时刻。李泰峰目光平和,语气沉稳而坚定地说:“工作要有目标,目标要有标准。我们要研究探索出一条适合东洪县的标准农田建设方案,在农业上深耕细作,充分挖掘农业生产的潜力,要积极推广科学种田啊,从种子、农药、化肥和机械方面下细功夫啊,让东洪县成为东原地区农业生产的标杆和旗帜。”
在二官屯乡视察完冬小麦田间管理后,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前往滩区检查西瓜种植,最后到马关乡查看水库规划。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到中午。寒风卷着沙土,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众人在马关乡大院食堂简单用餐,饭菜虽朴实无华,却也为疲惫的身体补充了能量。食堂外的老槐树上,槐花开的层层叠叠,满院都飘着槐花的香气。
吃了饭,就在槐香埋满园的乡大院转起圈来,散散步,消消食,李泰峰突然转头问我:“你下午要去东投集团?”
“是啊,书记,到了县城就出发。”
“东投集团的项目是胡晓云在负责?”他继续问道,眼神中透着思索。
“对,上次初步对接时,齐永林市长有意让胡晓云牵头。胡晓云是东洪县人,也是从咱们县走出去的领导干部。不知道县里有没有人和她熟悉?如果有,最好能和我一起去。”
李泰峰思考片刻后,缓缓说道:“算了,合作不能只靠人情。上次我提到齐永林市长的女儿,他都不高兴。这次你先去沟通,有需要我再出面。但有个原则,水库建设不能让东投集团完全主导,东洪县必须掌握话语权。具体合作方式,可以参考平安县与东投集团联合成立汽运公司的模式,让县里有实力的民营企业也参与进来。”
我不禁问道:“您的意思是,县里已经有企业愿意参与水库建设?”
李泰峰回答:“东洪县的企业家都有大局观。像鲲鹏集团、豪坤集团,在东洪县乃至东原地区都颇具实力,两家企业负责人还是政协委员。其中,豪坤集团老板积极推动县里的总商会建设,省市都在督促各地成立商会,发挥商会在经济建设中的纽带作用。市里已成立总商会,由周海英同志担任会长,县委副书记刘进京提议让思想进步的毕瑞豪担任我县商会会长,我原则上同意。不过今天主要谈水库建设,你去东投集团先重启合作洽谈,核心的经营模式、股权架构等问题,暂时不要表态,等县委研究出成熟意见再说。”
说话间,马关乡党委书记黄修国、乡长林晓松、副乡长李亚男等乡镇干部,陪同县里其他领导跟在后面。乡镇大院结构相似,红砖墙前砌着小花园,虽谈不上精致,却因牡丹、芍药盛开而生机勃勃。那盛开的花朵,红的似火,粉的如霞,引得蜂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为这朴素的大院增添了一抹灵动的色彩。风拂过花枝,花瓣轻轻飘落,洒在红砖小径上。
众人上车后,因要前往光明市区,便顺路带上李亚男。车子驶离大院,扬起一阵尘土,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清脆作响。到了县委大院里,我和曹伟兵,带着杨伯君和齐晓婷,李亚男分乘两辆汽车朝着县委大院赶去。
由于胡晓云在市经贸委开会,一行人先前往市人民医院,在干部病房看望人大焦主任。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惨白的灯光下,偶尔有医护人员匆匆走过。据冯国斌所说,焦主任情况不容乐观,因在县医院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转至市人民医院检查后,发现脑部出血,已丧失语言能力。走进病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焦主任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曾经威严的身影如今显得如此虚弱。众人围在床边,关切地慰问着,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惋惜。焦主任家属虽面带感激,却并未提及我上午未到县医院探望之事。
在病房里,还遇到了省民政厅的焦副处长,焦主任的三个子女中,有一个在省城民政厅。此前我陪张叔去省城办事,曾与焦主任儿子及其他在省城工作的东原籍干部相聚,这些人大多在省厅担任中层职务。
在病房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县人大焦进岗主任的女儿焦杨将众人送到医院门口。我心中满是愧疚,歉意地说:“焦县长,我本该上午就到县医院的,昨晚临时回平安县处理事情,耽误了时间,让老人家挂念了。”
焦杨则是面色平和的道:“朝阳县长,上午四大班子的领导是一早就来了,人多的都站不下,说实话,您现在不来,我还以为您上午就来了,实在是让您费心了。”
曹伟兵道:“哎,老吕上午还说,焦婶子还在挑理,说朝阳县长没来。”
焦杨站在市人民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春风将她米色衬衣的下摆掀起又压下。她伸手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在暮色里泛着冷光,眼底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老吕的话也能信?朝阳县长,您别往心里去,我们家人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话音未落,远处路口突然响起救护车尖锐的鸣笛,红蓝相间的警示灯很是刺眼,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转瞬便消失在被梧桐树遮蔽的街道尽头。
曹伟兵扯了扯紧绷的领带,喉结上下滚动着,忽然凑近我压低声音。他身上淡淡的烟味混着车载香水的味道,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有些刺鼻:“县长,您可能不知道,吕主任和书记走得太近了。现在县里干部任免,哪怕是副科级的岗位,没有他点头都难通过。不少人私下都叫他‘第二县委书记’……”前排的杨伯君始终低头盯着手中材料,手指机械地滑动着,仿佛将自己隔绝在这场对话之外。
我下意识看了眼曹伟兵,车轮碾过减速带的瞬间,车身猛地颠簸了一下,车顶悬挂的平安符剧烈摇晃,红穗子扫过玻璃发出沙沙的轻响。我轻咳一声,指关节无意识地叩击着膝盖:“伟兵同志,注意措辞,这话要是传到泰峰书记耳朵里……”
“他们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曹伟兵突然用力捶在座椅扶手上,震得车门上的储物格里水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望向窗外,街边店铺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我父亲当年主政东洪时,修河堤、建学校,哪样不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可现在……”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消散在呼啸的风声里。
车继续向前行驶,经过一片拆迁中的老城区。断壁残垣间,阳光照亮了漫天飞舞的尘埃。一只流浪猫从瓦砾堆里窜出,橘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转眼又消失在破败的砖墙之后。我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象,听着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的细微声响,意识到这些在密闭车厢里说出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表面的涟漪虽会平息,却早已在看不见的水底掀起暗流。
没等我问,曹伟兵又继续道:“朝阳县长,其实啊,你真的不该来东洪县,这里的水太深了,当时董县长从滨城调过来,也是雄心壮志,结果,结果好像没你现在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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